作者|丸山

头|小米官网

这半年来，除了东山再起的荣耀，大部分国产手机厂商的高层都不愿意公开露面，没有别的原因。在手机市场快速下滑的大背景下，任何说法都显得苍白无力。

但这并没有阻止雷军的年度演讲如期而至。按他自己的话说，“前两年大家的反馈都还可以，所以我决定今年继续。”不同的是，在这次年度演讲中，雷军没有设定类似“标杆苹果”的目标，也没有重提“三年夺冠”的口号，而是回忆了自己的创业往事。

从26岁当上北京金山总经理，到后悔卖掉Joyo.com，雷军用三个故事描述了自己穿越创业低谷的感受。在这50分钟的演讲中，雷军多次登上热搜，尤其是结识丁磊、打算收购网易的经历，极大地满足了吃瓜群众窥探市场八卦的胃口。

论调动观众情绪，舞台上的雷军可谓完美。

但是，这样一个“回望过去”的发言，并不能掩盖小米现在的颓势，雷军所说的低谷，正是小米现在所面临的。

市场研究机构科纳仕公司发布的数据显示，2022年第二季度，全球智能手机出货量同比下降9%，至2.87亿部。在前五名中，小米市场份额下降最明显，出货量同比下降25%。

回顾小米12年的历史，如此疲软的市场表现只出现在雷军眼中“最黑暗的时刻”2018年第四季度。

但是，没有人会对2018年的手机市场过度悲观，因为只要这一年过去，5G手机创造的巨大需求就会重新点燃智能手机市场，但目前的手机行业仍然无法预测新的增长点何时出现。

而无法“反复冲向高端”的小米，面临更严峻的考验。雷军比谁都清楚这一点。

给自己戴上镣铐

雷军讲的第一个故事，盘古软件第一次销售失败。为了找出原因，他亲自去中关村站卖货，通过与客人交谈了解用户需求，开发了《计算机入门》软件打开市场。这次经历让雷军认识到一个道理:作为RD的领导者，他必须深入一线调查用户的需求。

事实上，在创办小米多年后，雷军依然坚决贯彻这一原则。从线下的小米之家到线上的小米社区，雷军的身影永远不会缺席。

但目前小米面临的问题恐怕远不止“满足用户需求”。一年多来，内外交困的伏笔，让这家公司的手机业务积重难返，“冲击高端”的口号越来越虚无缥缈。

回到2021年的第一天，获得骁龙888首发权的小米11系列在这一天正式开启首销。5分钟内，小米11系列全渠道销售额突破15亿元，创下小米首销日历史最好成绩。

后续的故事想必数码发烧友们都知道了:骁龙888的续航和散热性能崩盘，销量开始下滑。小米11系列推出5个月后，小米升级MIUI，拿出针对性的解决方案，通过引入“平衡模式”和“智能帧稳定”解决手机过热问题。

但与此同时，MIUI的稳定性却受到了用户的广泛争议。一位哔哩哔哩用户@绝地车神鸡甚至汇总了MIUI的2897个不重复bug，之前发布的MIUI 12.5版本也被评为“史上最差系统”。

此后，小米开始专注于修改bug，增强其稳定性。在软硬件问题似乎已经得到妥善解决的背景下，雷军在小米12系列发布会上正式提出了“对标苹果”的口号。但这一代小米12系列遭遇了能耗性能更差的骁龙8Gen 1 SoC，电子消费市场的突然寒冬也加大了旗舰系列的出货压力。

今年第一季度，小米实现营收733.52亿元，同比下降4.6%；期间亏损5.31亿元，而去年同期盈利77.89亿元。是2018年7月港交所上市以来，首次出现单季度营收同比下滑。

高端冲击的目标没有达到，甚至高端手机出货量占比从13%下降到10%。

两代机型的口碑断档，指责小米恐怕有失公允。从其他手机厂商的表现来看，高通提供的SoC远不是软件优化能解决的。

但小米在错误的时间喊出了错误的口号。

“对标苹果”的基本前提是这款手机能够胜任所有使用场景，但SoC层面的短板决定了手机必须在某些方面做出取舍。

比如为了解决骁龙8Gen 1的散热问题，vivo在X80 Pro上堆了7层VC液冷，还提供了天机版供消费者选择。但这两种方案对小米并不适用，因为无论是“对标苹果”的战略目标，还是“小屏旗舰”的产品定位，都决定了这个系列在性能饱满的同时，必须兼顾手机的轻薄和便携。

也有一些厂商选择“扬长避短”。比如OPPO Find X5 Pro在公布过程中重点展示了这款手机的图像表现，力求给消费者安卓阵营旗舰形象的印象。但是对于小米12系列来说，还是同样的问题。如果你喊着“对标苹果”的口号，你的产品就不能像你的朋友一样只注重一维度的提升。

由此可见，小米12销量的大幅下滑更像是产品定位轻率改变的结果，也有着持久的影响。

今年7月6日，小米12S/S Pro两款机型正式上市。与以往在首销日高调宣布不同，小米极其罕见地取消了战报发布，原因可想而知。小米12S上市首日销量为3679台，小米12S Pro销量为6747台。即使考虑到小米商城和其他第三方平台的销售额，这样的数据也永远无法和之前“5分钟15亿”的记录相提并论。

小米12S系列真的不够强吗？据多家第三方评测机构数据显示，TSMC制造的骁龙8Gen 1+功耗降低至少30%。同时，高配版有索尼“全尺寸”大底和徕卡镀膜加持，图像表现得到全面提升。

但从结果来看，至少在高端机市场，这些改进暂时未能赢回消费者的信心，前两代机型积累的负面口碑似乎也无法在短时间内被市场遗忘。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小米会放弃向高端机位置迈进的步伐。

重新审视高端

在雷军讲述的第二个故事中，他第一次向外界讲述了自己“迷茫与彷徨”的经历。盘古失败后，雷军向求伯君递交辞职信，求伯君不批准，要求休息半年。期间雷军尝试去泡吧听重金属摇滚缓解压力，后来去BBS论坛和同行交流经验。

“这半年，没有任何目的，很纯粹的玩，玩得很开心。”雷军的自述反复向观众渗透他与常人无异的思想，也会在人生的低潮期陷入“精神内耗”。

雷军想通过这次经历拉近与观众的距离。从小米成立的那天起，这家公司就一直在努力打破自己和用户之间的隔阂，这也让他们拥有了除“果粉”之外最坚定的粉丝群。

但如果想进入高端市场，就必须和以前的粉丝群体达到一定程度。十年来，小米的用户画像不断丰富，但主要人群仍然是“追求性价比的数码极客”。

“性价比”强调产品定价，“数码极客”注重新鲜体验，小米手机需要在保持相对低价的同时紧跟热点。但这一套商业逻辑在目前的行业竞争中很难同时满足。

以折叠屏手机为例。为什么这两年安卓手机阵营大量涌入这个赛道？因为智能手机早已进入创新瓶颈，在没有苹果的号召力时，只有从根本上改变手机的外形，才能说服消费者为产品溢价买单。

2021年3月，小米发布首款折叠屏手机Mix Fold。论发布时间，这款手机是业内继华为、三星之后的第三款产品。定价策略上，9999元的起售价也刷新了同类型产品的最低价。

但从结果来看，其销量可以忽略不计，大部分出货量被小米“内部消化”。济南某渠道商曾表示，“Mix Fold到店后两周内，展示柜前玩这款机器的人很多，但没有人下单。”

这款手机的问题在于，它几乎是作为半成品出现在市场上的。一位产业链人士曾对虎牙表示，“小米第一代折叠屏手机配备的是彦俊电子的铰链，屏幕使用的是三星提供的公屏。”

也就是说，对于折叠屏手机上最重要的设备铰链和屏幕，小米根本没有做定制化开发。虽然短时间内拯救了一部手机，价格控制得当，但折叠屏手机的核心问题如“屏幕折痕”极其突出。

同时，OPPO Find N的出现也阻挡了小米在折叠屏行业对“性价比”的追求。从成本核算的角度来看，这款售价7699元的手机很可能是“赔钱”的，但作为一家未上市公司，OPPO并不需要向外界披露公司的财务数据。

小米做不到。这家需要每季度向HKEx提交财务报告的公司再也无法承受净利润率下降的代价。

所以在高端机市场，小米必须做出改变。

雷军演讲后，主持了小米秋季新品发布会。第一款产品是折叠屏迭代模型Mix Fold 2。就目前已知的信息来看，这款手机相比上一代有明显的进步。

其屏幕采用三星E5屏幕+UTG玻璃盖的组合，是目前折叠屏手机中最高的配置。自主研发的铰链也将这款手机在折叠状态下的厚度降低到了11.2mm，这在业界是非常优秀的。

同时在常规升级方面，这款手机也没有明显的缺点。其实从时间上来看，小米Mix Fold 2可谓姗姗来迟。大部分友商的UTG玻璃盖产品都是3-6个月前发布的，但是经过18个月的打磨，小米Mix Fold 2从完成度上表现出了一部高端手机应该有的样子。

小米的下一站，该驶向何方？

Mix Fold 2有成为“小众爆款”的潜力。当然这是因为折叠屏手机的兴起，但在宏观背景下，手机厂商不得不接受行业短时间内下滑的事实。

年初，业内知名分析师郭明指出，安卓手机阵营正在大规模砍单，引起轩然大波。现在众所周知，制造商正在削减库存。几乎所有的厂商都在努力寻找自己的出路，小米也不例外。

在雷军讲的最后一个故事里，曾经的Joyo.com成了主角。当得知只有五六个人、从事主机托管服务的网易融资1000万美元、估值6000万美元时，雷军深感自己错过了互联网崛起的时代，并受此影响创建了Joyo.com。但随后，全球互联网泡沫破裂，未能获得融资的卓越最终被亚马逊收购。

雷军对Joyo.com的创业经历总结为“创立于互联网泡沫破灭之后，但在电子商务全面兴起之前”

这段经历或许可以很好地解释为什么雷军一直是“风口论”的坚定粉丝。如今手机市场不景气，雷军开拓新业务的意愿更强。

在本次大会上，小米发布了手机、平板电脑、可穿戴设备、智能家居等7款新品，还在现场展示了仿生机器人“cyber one”和电动汽车的最新进展。本次会议涵盖的范围之广，在业内并不多见。

相比前两年的发布会，“小米生态链”被提及的次数明显减少，“小米科技生态”反而成为主角。相比前者，“小米科技生态”的布局非常庞大。按照雷军的构想，这个布局将包括手机、可穿戴设备、智能家居、智能制造、智能电动汽车、仿生机器人六大板块。

相对于打开物联网市场的小米生态链，“小米科技生态”似乎在扮演一个技术护城河的角色。为此，雷军制定了“未来五年科研投入超过1000亿”的宏伟目标。但在执行层面，这1000亿科研经费是怎么分配的？雷军没有给出答案。

就目前而言，除了核心的手机业务，小米几乎在全力造车。实事求是的说，小米在这个领域的效率是可以接受的。在发布会上展示的路测Demo中，小米自动驾驶实车测试的完成情况相当可观。

但是小米这种完全自研的机型什么时候才能研发出整车产品呢？根据小米设定的时间表，首款电动汽车将于2024年上半年量产，但到目前为止，概念车仍未一窥端倪。

至于仿生机器人，完全属于玄学范畴，小米也没看到他会投入多少精力。

虽然以上行业都是风口，但小米除了追赶，更应该做的是保证基本盘的稳定。值得注意的是，2021年，小米公司已经进行了35次组织架构调整。在这个过程中，雷军先后退出了品质电商部、MIUI系统部、商务中台部，交由王翔、陆等人负责。

在外界看来，雷军正在逐渐将重心向电动车团队倾斜，但在发布会上，雷军明确表示，“等时机成熟，我会向大家介绍小米汽车的进展。”对于小米自研电动车，雷军似乎并没有足够的把握。

或许，雷军演讲时PPT中展示的“失落、失落”四个大字，不仅指的是他的过去，也指的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