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程序员去哪儿了？”10月24日，程序员节，这成为社交媒体上最热门的话题之一。据论文统计，在知乎和豆瓣关于“大龄程序员”的369个有效问题中，大龄程序员的职业成长最受关注，有242个问题，占2/3。

80后程序员王毅现在正处于艰难的转型期。

2013年一毕业就当了程序员，写代码9年多。今年年初，他的大厂裁员。虽然他不在名单上，但这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危机感。虽然他和妻子都是程序员，家庭年收入能达到近百万元，但面对每月一万多元的房贷、每月八千多元的孩子幼儿园学费和一些日常开销，他担心随着年龄的增长，一旦将来下岗，到了年龄卡很难找到工作，高支出的生活难以为继。

“夫妻两个，一个继续做程序员，一个出来闯”，王毅决定提前转型。今年他做了自媒体，不太顺利。经过很多努力，他只积累了几千粉丝。后来转行做销售了，但是近两个月过去了，还没开一单。

这让原本与高薪绑定的程序员职业多了几分悲凉。

互联网从业人员更加年轻化，职场中年龄较大的程序员比例确实较少。根据CSDN发布的《2022年中国开发者调查报告》，30 -40岁的程序员占19%，40岁以上的程序员仅占3%。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这个职业不再受欢迎。相对于其他行业，程序员还是高收入群体，高付出，高回报。然而，几年前，随着行业的快速发展和新鲜血液的涌入，这个行业变得劳动密集型。相对于其他更成熟的行业，大龄程序员的职场危机来得更早，除了晋升为管理者，没有明确的过渡路径。

这才是人们好奇的地方。不写代码，老程序员哪里转型？我们与一些年长的程序员交谈。

中年人不写代码

王是最有危机感的中年程序员。他的尴尬在于，长期在一线写代码，却没有做到管理层面。但是，和年轻程序员相比，他的经验优势并不大。

离职前，他的头衔是高级程序员。他很清楚这是天花板。

“这个行业需要人才，”王说。上个公司的领导，什么都忘不了。他三天解决不了的代码问题，两个小时就解决了。这个时候他会意识到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他不可能成为技术大牛。虽然这次没有被裁，但他预感到自己会在下一个裁员名单上，于是决定提前推自己一把。

“如果我在40岁的时候再尝试转型，我就做不到了，”他说。

中年程序员转型的一个重要原因是行业竞争压力加大。在高薪的吸引下，各行各业的年轻人纷纷涌入这个行业。根据开源私有软件托管平台GitHub发布的《2021年10月20日年度报告》，2021年中国有755万程序员，排名全球第二。2020年这个数字是652万，一年增加了103万。

一家大型互联网公司的猎头告诉深冉，以目前互联网前沿技术的发展速度，程序员不得不不断学习新技术。如果业务的复杂程度不是很高，一个工作了几年的30岁程序员和一个工作了十年的35岁程序员可以做出实际效果差不多的东西。“中年程序员最好标阿里的P8，3-1字节，不然容易被大厂卡住，不好找工作”。

年龄的压力让有些人被动转型，但有些人选择主动转型。原因是这个职业的工作强度太大了。

莉莉刚加入一家新公司担任产品经理两周。作为一个80后，她做程序员已经10年了。她将这10年的职业生涯描述为军事化的管理生活。

“程序员很难钓鱼，”她说。她的项目往往采用“敏捷开发”的模式，即把一个大项目分成几个相互关联但又相互独立的小项目，可以单独完成。为了不落后于进度，工作中不会有时间和机会钓鱼；工作之余，她要时刻思考未解决的问题，以及如何解决。她甚至没有心思认真听孩子们的发言。因为IT技术的日新月异，空在业余时间花了很多时间学习。

她觉得工作不应该占据她生活的大部分时间。转型做业务分析师(也就是业务分析师，在IT公司的角色是产品经理)是她结合自身优势做出的职业调整。

90后的小林也是这样规划职业道路的。她是一名文科生，在大学主修工商管理。毕业后做HR，工资太低。听说她在培训机构学习后可以转行做程序员，所以学了半年。2017年，她如愿转向程序员行业。工作5年，虽然还没到中年，但她已经做好了转行计划。

她说:“加班太多了，受不了。”目前她已经在三家公司工作过，除了第一家，另外两家公司都很忙。“不仅同事参与，领导更参与，都是晚上九点半下班。”

无论是主动转型还是被动转型，他们面临的问题都差不多。“我担心自己没有足够的精力来胜任高强度的工作。我担心我不能平衡家庭和工作。担心自己期望值太高，得不到好的上涨空。我担心丢了工作，承担不了家庭的责任。”一位中年程序员总结道。

换产品，当老师，创业，

之间有挑战空

转型能走向何方？

这是很多中年程序员一直困惑的问题。一位职业顾问提到，他几乎不接受年长程序员的顾问。第一，很少有人有白手起家的决心。第二，因为程序员有固定的工作技能，除了互联网行业，不具有通用性，很难迁移。

从沈然接触的很多中年程序员来看，他们的转型路径大致可以分为三种，一种是完全跨界，比如培训老师，做销售；一种是留在互联网行业，结合自己的专业积累，转型做产品或项目；再一个就是创业。一些吃了行业红利的程序员，积累了比普通人更多的财富，有一定的创业资本。每个人都有转变空，但每个人都面临挑战。

王的转型之路属于第一类。现在，他的生活彻底改变了。

以前在大的互联网公司，他不需要打卡。他上午11点到公司，在公司吃午饭和晚饭，中午可以睡一会儿。晚上10点，也就是公司可以报销出租车费的时间，他打车回家了。虽然工作时间长，但不忙的时候也能看看新闻，吃吃零食。

销售结束后，他必须在早上8: 00到公司打卡。正式上班前，他要做一套“鸡血”动作，开援会，唱励志歌曲，为钱跳舞，喊“我会尽力”的口号。他混在人群里，不知道歌名，也记不住歌词，就假装哼了几句。然后我们都回到座位上，开始给客户打电话，晚上8点下班。

“办公室环境太差了，”王镇说。以前在互联网公司，每个人一张办公桌，一把符合人体工程学的椅子，现在两个人挤一张办公桌，椅子坐久了感觉不舒服。他为了高薪而来。他听说如果干得好，一个月能赚几十万，但让他感到焦虑的是，快两个月了，他还没下订单。

“不努力不知道怎么办。”当程序员的时候，遇到不认识的人，还是可以学习的。但是，在销售方面，“如果你没有资源，就算学习也没用。资源只能节约一点点。”为了找到客户，每天他只能大海捞针，打电话，发私信，网上发帖。

百合属于第二类。她不认同跨行业转型。跨度太大，她无法发挥之前作为程序员的优势。

她的转型思路是把硬技能和软技能结合起来。“程序员只解决具体问题，就像生产线上的一颗螺丝钉，做就行，不需要和业务方沟通。”她觉得自己沟通能力不错，情商也还行。结合多年积累的技术和产品沟通能力，可以充分发挥她自身的优势，避免被卷入拥挤的程序员赛道。

在做了两周的商业分析师后，她觉得很舒服，也很放松。收入并不比她做程序员的时候低。最让她开心的是，不用像程序员一样每天赶进度。这种产品经理的工作比较灵活，到下班时间问题还没解决。大家默认明天讨论。

“懂技术的产品还是受欢迎的。”小林还说，她观察到身边的程序员要么转行做产品，要么转项目，很多人转型成功。

创业的结果因人而异。

37岁的老黄一边做自己喜欢的产品，一边做起了蚕丝被生意。

2010年开始工作时，他进入阿里巴巴，成为一名程序员。2010年是行业更替的节点，PC互联网夕阳西下，移动互联网崛起，大公司浪潮，移动互联网行业进入最好的十年。这10年，他升职加薪。最多的时候，他管理一个100人的团队，工资从最初的月薪8000元到年薪百万不等。工资加上房产和投资，总资产一直在千万左右。

在积累了一定的财富后，2019年他主动离开了大厂，延续了年轻时做产品的理想。他拯救了一个四五人的团队，开发了四个小而美的产品，包括日程管理软件、词典软件、IOS桌面美化软件、日记软件。

这类软件主要靠会员费来获得收入，但不足以支撑员工工资。“基本上都是赔钱的”，老黄说。“如果我自己出去打工，一年的包在100万到200万之间。这笔账没法算。如果是，我就丢了性命。”

还有一个卖蚕丝被的生意，是因为他想尝试自己没做过的领域。和一家工厂谈合作，相处意外，于是干脆成了合伙人，负责品牌、产品、设计、营销。“这个生意，从第一天开始，就不亏”，老黄说，但是生意收入不稳定。他估计今年的销售额能达到100万左右。

他形容自己的现状是“身体上，他觉得要再打两份工，但精神上，他很满足，因为他觉得未来有无限可能”。

有些人已经离开，有些人还在挤进来

转行做销售后，王皓其实感受到了互联网行业的甜头。

他承认自己吃了互联网行业的红利。他的一个大学同学，毕业后从北京回老家，月薪4000，还了2000的房贷。他每月可支配的钱很少。每次过年回老家吃饭，八九个人吃五六百块。我结账的时候，别人不敢去收银台，都是主动掏钱请客。“其实八九个人花不了这么多，但对他们来说，那可是一大笔钱”。

但他仍然充满焦虑和困惑。“欲望一提起来，就很难下来”。出售后，他拿到了一个月9000元的底薪，相比之前近50万的年薪，收入缩水了一大半。为了增加收入，他兼职帮人做PPT。最近他每天下班都要花一个小时学习PPT，还能赚点外快。

“家里每个月有3万元的固定支出。每天一眨眼，一千块钱就没了。要还房贷，要交学费，”他考虑过把孩子转到学费更低的公立幼儿园，但看到小区里五六岁的孩子可以和外地人自由交流，他又拿不定主意。他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输在起跑线上。“如果他有能力，可以送他去国际学校”。

财富就像海水。你越喝越渴。老黄灿无法理解这种焦虑。

依靠自己过去在互联网行业的财富积累和投资收益，希望以“站着挣钱”的方式实现资产增值。实现财务自由后，他接下来会成为一名出租车司机，给人理发，尝试各种新鲜事物。我身边的朋友每次抱怨压力的时候，总是说:“那你就把你手里的一套房子卖了吧。”在他看来，有些程序员到中年已经赚到了其他行业很难赚到的钱。“这样的中年危机，有欲望在作祟”。

尽管有35岁的焦虑，但值得一提的是，这些与深冉交流的中年程序员提到，无论转型成功与否，写代码依然是他们的退路。

快两个月没开账单的王毅很迷茫。他给了自己半年时间。半年过去了，他也没什么起色，就回去做程序员了。降低期望值，接受降薪就好。

1990年出生的大牛，在成为程序员之前，从事过几年销售工作。相比销售，他更喜欢程序员这个职业。到了中年，他开始考虑转型，打算开始自己的爱好学画画，以后会在网上接单。即使这个收入不能养活自己，他相信自己还是可以降低期望值，找一份程序员的工作。即使找不到，他相信程序员这个职业培养出来的学习能力也能让他在其他行业找到一席之地，程序员这个职业给了他信心。

虽然年纪不大，但张佳已经经历了从程序员到销售再到95后程序员的转变。做销售的原因是做程序员加班严重。他每天晚上12点下班，一直焦虑到晚上梦到写代码。转行做销售后，他的生意还算顺利。好的时候一个月2万，不好的时候一个月4千。他也很快成为部门主管的职位，但随后他的部门业绩下滑严重，他感到压力很大，于是他又转回程序员行业。这次他做了一个很好的选择。新公司的工资在业内不算太高，但也不再是996，这让他觉得很幸福。

这次“回归”的经历让他对这个职业有了很大的改变。“毕竟工资还是高的”。

诚然，程序员仍然是高薪职业。Lagou.com近日发布的《2022程序员群体职场洞察报告》显示，77%的本科毕业生起薪超过1万元，远高于其他专业。就年龄而言，年纪大的人工资高。85前程序员月薪5万以上，占比33%，是所有年龄段中最大的群体。

尽管有35年的职业焦虑，程序员仍然是最抢手的职业之一。这是近五年来高考最热的专业之一，高校也在扩招。艾媒咨询数据显示，2017年至2021年，我国普通本科学生报考计算机专业人数持续增长，2021年达到36万人，较2017年增长38.4%。各大培训班也在批量向社会输送程序员。在社交媒体上，很多人向往“转码”。

一方面被高薪吸引，仍有大量年轻人涌入该行业，另一方面35岁的他们焦虑不安。如果他们不能成为塔尖上的人，就很容易被年轻人取代。

然而，随着行业红利的消失，程序员的薪酬正在从高速发展中逐渐回归常态。一次跳槽一次加薪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不管怎么说，中年程序员是时候调整心态，接受自己职业光环的消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