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我们公司高管现在都要出去融资了。”徐杰慢慢聊起了最近在公司的一段经历。

就职于北京某新能源汽车产业链的独角兽创业公司，技术总监，也被视为热门赛道之一。“去年5月，公司完成了一大笔融资。当时有金融投资机构和产业资本进来，但一年多过去了，没有融资的消息。”徐杰不解。今年新能源汽车产业链融资如火如荼。理论上，企业融资并不难。

直到今年10月，他突然被通知参加一个公司所有内部管理人员的会议。当时会议强调不允许录音，气氛比较严肃。“会议的主题挺出乎意料的，大概意思是今年一级市场融资环境不好，很多投资机构都快没钱了。强调目前公司现金流还可以，但要未雨绸缪，鼓励所有中层到高层管理人员对接融资渠道，比如拓展更多校友圈、朋友圈等产业资本资源，还公布了融资提成奖励。”

用徐杰的话说，这就是全职融资。

回想近年来，一级市场投资机构屡屡上演“全员集资”——甚至有一个段子:一家成立五年的VC机构，鼓励除前台以外的所有工作人员集资。这是投资机构筹资困难的反映。

如今，类似的场景逐渐传导到创业者身上。当VC/PE逐渐捂紧口袋的时候，无数腰缠万贯的创业公司的艰辛才刚刚开始。

一只独角兽在寻找改变。

“还是那句话，我们公司不是要‘断粮’，而是未雨绸缪，提前为下一个冬天准备粮草”。在过去的一个月里，徐杰仍然试图通过自己熟悉的朋友联系一些投资机构，但收效甚微。

虽然内部没有制定强制性的KPI，但徐杰还是时不时感到压力。

在他的印象中，下半年公司的CEO不是在见投资人，就是在见投资人的路上，想办法接触一些风投，找钱，想办法，让尽可能多的投资人知道公司开了新一轮融资。“节奏明显紧张。”

此外，徐杰还对自己的生意做了一些思考，拓宽了收入来源，比如经常出差拜访客户企业。“说实话，账户里不缺钱，但提前多接触一些资金，广撒网，也不是坏事。”

有时候，徐杰甚至要放下自己的本职工作，只是为了在见投资人之前，帮老板想好具体的技术细节和最新的技术进展。

这也是徐杰在十几年的技术生涯中，第一次参与公司的资本工作。

与此同时，公司其他高管已经心照不宣地主动承担了一部分出去找钱投资的工作。如上所述，拓展更多的校友圈、朋友圈等产业资本资源，以保持足够的现金流支撑一年甚至更长时间。

徐杰已经在好几个创业公司了，他感觉创业者拿到钱的方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不一定是因为缺钱或者按照一个重要的节点拿到钱。因为疫情，现在的企业融资流程和节奏都被打乱了。以前的项目融资都有明确的计划和安排，比如每一轮的时间点，投资人的选择，进入的顺序等等。，所以创业者需要重新审视。

值得一提的是，正是因为提前做了充分的准备，到目前为止，徐杰的公司并没有出现裁员或降薪的情况。

“去年没管，今年主动找你了”

创业公司缺钱吗？

长期关注硬科技赛道的投资人胡吉，讲了一个小细节。“去年不理投资人的创业者，今年主动来找我们谈融资。当他们离开机场出差时，他们将不得不被隔离三天。”

这样的情况不止一个。

胡继感叹，在不同的宏观环境下，偏好的公司特征正在悄然发生变化。以前大家都把成长当做最重要的事情。现在，为了尽快盈利或实现正现金流，公司普遍在减少市场投入和裁员，以降低成本和费用，甚至不惜牺牲增长。

和科技独角兽的创业者一样，也有投资人逐渐感到寒意。

首先，融资问题已经成为很多私募机构面临的共同困境。清科研究中心显示，今年上半年，创投市场融资额为7724.55亿元，同比下降10.3%。如果排除国有资产和产业基金，民营机构的筹资情况就更不乐观了。

而且集资市场的“马太效应”也在加强，排名前15%的普通合伙人筹集了市场上85%的资金。

让大家印象深刻的是，2022年第三季度，KKR新募资130亿美元(约940亿人民币)，红杉中国完成新募资约90亿美元；祁鸣创投第七只人民币基金首轮封闭，规模47亿元；陈财智新一期综合基金已签约认购超30亿元；高淳40亿碳中和新基金落地南京；华兴新经济基金完成第四期人民币基金30亿元清仓等。

另一方面，90%以上的新基金不足10亿元，近60%的募集资金不足1亿元。

“今年很多原定募资的实际情况并不乐观，大部分募资计划都没有如期完成。”北京某头部VC机构募资负责人秋月坦言，募资时间普遍翻倍，基金规模缩水很正常。

幸运的是，秋月的机构在去年年底率先完成了新基金的募集。"现在回想起来，仍然有一点困惑。"

筹集资金不容易，大家对这个项目都变得更加谨慎了。清科研究中心数据显示，2022年上半年投资案例4167起，同比下降31.9%；已披露投资金额3149.29亿元，同比下降54.9%。

前几年那种公司没有实质性的变化，但是估值一直在涨的盛况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正常情况下，我们基本上每年都会投十几个项目，但今年我们相对谨慎，已经投了个位数的项目。”上述硬科技赛道的投资人如此表示。

毕竟泡沫经不起周期的敲打。随着泡沫消退，估值回归理性，比拼公司基本面才是核心技能。这也考验着企业或机构掌舵者的眼光和远见，是否在冬天到来之前储备了足够的粮草。

降低估值拿钱，活着才是硬道理。

步入冬天。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2022年是需要咬紧牙关的一年。裁员潮冲刷硅谷，Twitter、脸书母公司Meta等全球巨头的股价如同过山车一般，纷纷挥手裁员。国内各大厂商也开始出现裁员和缩减市场预算的迹象。新消费者赛道项目被大幅削减估值，TS签约项目被撕毁。

“一级市场融资和二级市场关联度很高，现在影响力传导非常快。”一位原本看新消费，现在转向硬科技的投资人解释说，对于那些估值高的项目，现在投委会需要三思，被接受的可能性比以前差很多。“当市场上的钱不便宜的时候，VC提高投注质量就变得尤为重要，大家都想击中靶心。”

那么，创业公司呢？“降低估值换取现金流，似乎是人人为数不多的出路之一。毕竟活着才是硬道理，哪怕是血淋淋的上市。”胡姬说。

不久前，GGV ggv capital管理合伙人李珍妮(jenny lee)出席在新加坡举行的彭博创新经济论坛时表示，大多数公司的估值都集中在调整阶段-

“对于上市公司来说，我认为警钟已经敲响，估值变动指日可待。就未上市公司而言，我认为今年前十个月或十一个月市场上对早期公司的融资行为还是很多的，包括pre-A、A、B轮早期融资。但相比之下，C和D没有那么多轮融资..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说，对于那些试图在A轮和pre-A融资1000万美元或2000万美元的早期公司来说，警钟已经敲响，他们的估值下降了30%到50%。”

此前，jenny lee一直在强调:“与其纠结于估值，我建议做一个清晰的未来至少36个月的现金操作计划。”手里有这么多现金，你不必总是处于守势，当需要现金的机会出现时，你甚至可以转而进攻。

此前红杉资本的建议是减少开支。例如，关闭一些项目，停止RD，减少市场费用。无论账户里有多少现金，都要未雨绸缪，快速反应。

回顾2008年的全球金融危机，所有削减开支的公司最终都过得更好。比如Airbnb砍掉了大部分产品，但加大了对钥匙托管业务和长期住宿业务的投入；Zappos削减了营销，但在客户服务、客户选择和工程优化方面投入更多。

正如达尔文所说，在丛林中，最终能活下来的物种往往不是最强大的，而是能对变化做出最快反应的物种。

冬天总会到来，但冬天总会过去。

(文中徐杰、胡吉、秋月为化名)